大道不离起伏,
心平不思兴衰。
担当不别苦乐,
慈悲不生畏怖。
——傻鸟
时间一天一天地倒计着,像沉落到眼底的沙粒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硬生生的刺痛。南方又湿又冷的冬夜,30岁的李实正要走进一家便利店,不经意间,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,才发现脸上挂着两行冰冷的泪,竟无知无觉地滑落。
这是2014年的冬天。公司一度连工资都发不出,李实把房子卖了,亲戚朋友能借的钱也都借了,终于赶在过年前3天把工资发了,让大家有钱回家过年。“怕的不是穷,怕的是辜负。”一路走来,不是没有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嚎啕大哭过,但原来最难的时候,是连哭泣也是无声的。
内心,可以靠意志力加持,但身体不行,创业也是一项体力活。那年明明还未满30岁,日夜不眠连轴转的他,有一次竟在深夜突然晕倒在停车场上;创业初期无暇锻炼,体重暴增50斤,明明是练武出身的“功夫总裁”,那时却连爬上公司七楼都得歇息两次。
创业,伤神、伤身,伤心,伤的都是自己。但他说“苦难是一种福报,我们要以苦为乐。”
前不久,阿里的一系列有关创业的地铁广告语火了,句句戳心,句句都是李实作为草根企业家的真实写照:“创业很苦,坚持很酷”“怕配不上曾经的梦想,也怕辜负了所受的苦难。”“为了想做的事儿,去做不想做的事。”“在车里哭完,笑着走进办公室。”“把房子卖了,把工资发了。”“每天一睁眼要养50个家。”
这些年,很多人说,李实你真是傻啊!他笑笑,“对啊,所以我叫‘傻鸟’啊!”又有很多人说,你折腾什么啊,还不如像以前一样赚点小钱还能打牌喝酒唱歌多自在!他依然笑笑,“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!”
人人都有梦想,但并非人人都甘愿像苦行僧一样苦苦坚持。
苦,仿佛是他生命的主旋律。作为80后,他总感觉自己过去十多年光阴看似呼啸而过,而内心万分煎熬,漫长得“仿佛过了半辈子”。他年少开始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,而在这条“傻傻坚持着”的创业路上,他越难越上,将苦难视为人生财富,是上天对自己的馈赠。
创业家,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体味“一念地狱天堂之别”的人群。成功,才有可能被看见,被认定价值;而失败的,只能是顺流而去,了无痕迹。残酷,却也是真实的。面对这些,李实看得云淡风轻,懂得“用内心的坚定去穿越”。
如《人类简史》中的观点,人类作为大获全胜的物种,代价是所有个体生命愈加深切地体会到,“生而为人”的痛楚。悟到了这一点,才可能在这遍布苦楚的世间,获得一点行路时的淡定和冷静。
创业,其实跟 “那一夜”很像
“那一夜,终身难忘。”盟大集团副总裁彭添才说,所有关于创业感受的描述,都可以用初创时的“那一夜”来概括。
时间依然回到那个创业路上最难的冬天。临近春节,公司还未能解决财政问题,眼看“要辜负几十个员工家庭过不好年了”,李实的内心焦灼万分。“为什么试错了那么多次,我们仍然找不到出路?接下来究竟应该做怎样的决策?” 这样的问题,他每天叩问内心一百遍,却越发的迷惘。习惯自己扛下所有问题的李实,想起了一路信任且追随自己至今的兄弟们,似乎只有他们,才能给予他继续前行的力量。
那一夜,异常寒冷。深夜11点才召集公司的核心人员开会,讨论到困顿之际,李实不像往常一样请吃泡面,而是播放一段激昂的Disco舞曲《相信自己》,带领所有人,舞动起来!“你很难想象,深夜,几个30多岁的男人在办公室像疯子一样的群魔乱舞。”李实坚信,赶不走吹不散的是真兄弟,更是一个创业公司最核心的生命力。他认为,创业并不是有好的想法、好的商业逻辑或是好的资源就可以,最最重要的是,是拥有一支凝聚力和意志力强大的团队。
舞罢,驱散了寒冷和困意。会议继续到凌晨三点多,他说,“大家肯定又冷又饿了,我请大家吃小笼包吧!”有人反驳,大半夜,哪里来的小笼包,“再坚持2小时,早餐店开门,我们就能去吃了。”蘸着这点念想,众人坚守到天亮。待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下肚,大家倦意似有消散,李实提出,“我们一起去爬旗峰山看日出吧!”
熬过一夜通宵,尚存的体力,好像刚好够登顶。赶在日出前,站在了旗峰山顶,一览众山小,以为这一夜终究是要过去了,没想到,压轴的还在后头呢。
李实带领他们驱车到塘厦的深山里,猝不及防地,就都被赶上了马背。一人一马,颠簸在盘旋而上的山路上,一路狂奔20多公里,惊恐、疼痛、难熬,却没有人提出抗议。结束时,所有人的双手起了水泡,臀部也都被磨掉了一层皮。
“创业也像‘骑马难下’,骑上去,除了专注地拽紧手中的缰绳往前冲,根本停不下来。过程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,会有危险,这些马儿可能会把你甩进池塘里,而体力不好的人也可能在过程中被颠断肋骨,或是稍不留神摔下来受伤甚至殒命。但不管多累多苦,都只有咬紧牙关的坚持。”李实说,他庆幸自己的团队能经得起这样的苦熬。
创业,需要意志力去穿越迷惘;创业,更需要良好的体魄。那一夜,李实和他的团队都经受了一场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历练,在看似绝望的尽头,找到那个重要的转角。
熬过了创业路上最艰苦的一夜,如获重生的盟大开始迅猛发展,势如破竹。
很快,盟大就获得了资本的认可。2014年12月30日,公司获得粤科基金、中科招商千万级A轮融资,2015年又完成了启赋资本领投的5000万元B轮融资。2017年,C轮估值已经到了20亿元。
从梦想,到赚钱,再到责任
“盟”,是盟大集团的基因。
李实解释,“盟”字的上方是日和月,代表阴阳的结合,就像互联网和塑料的结合;“盟”字的下方是一个器皿,“要有宇宙的胸怀和气度才能盛载起这个梦想”,于是他想要创建一个产业价值链生态服务平台,“盟业界之资源,大产业之价值。”
在双创的舞台上,李实这种超前的意识,使得他和他的团队得以飞速地将梦想照进现实。2015年9月,塑化产业价值链生态服务平台大易有塑正式上线,这是一个以塑化材料为主要交易对象的在线交易平台,是行业供需交易流通环节的入口,平台提供在线交易、金融、物流、仓储、保税、代理进出口、行情资讯、价格指数等全产业链配套服务。截至目前为止,平台交易额已接近200亿元,预计今年能够突破300亿元。
“我的创业经历了三个阶段,第一个阶段是高而远的梦想,第二阶段是落到现实的赚钱,第三阶段是对家庭和对社会的责任。”李实说,创业早期,确实是“梦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”,当发现不断烧钱试错而梦想依然遥不可及的时候,他才明白“生存”应是第一任务,让企业活下去,“盟”的梦想才有机会继续下去。
把心底那些暂且不切实际的梦想收一收,分割成具体而短期的小目标,李实一步步去实现了。“做企业,必须赚钱。钱不代表庸俗,而是一种价值,一种深度认同。只有用户愿意掏钱买单,企业的价值才得以真正实现。”李实说,价值认同的深度和广度,就体现在,“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去为你创造的服务付费买单。”
而当意识到,企业赚钱的背后其实体现的是一种责任感的时候,李实说自己的创业正走在了第三阶段。“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生活,首先得对得起家人。”与很多“玩命”的企业家不同,李实非常重视家庭。公司不仅为员工家人设立“孝心基金”,还将三八妇女节设为“顾家日”,种种制度上的小细节都体现了一个互联网企业鲜有的温度。
现在,李实无论多忙也会坚持每天一小时的健身房锻炼,体格和精神面貌都大大提升,思维更加清晰敏捷,企业的创新力也不断被激活刷新;他也会尽量多挤时间陪家人,带爸妈去一趟公园,带孩子去一趟游乐场,为此他不断要求自己,必须更高效地完成工作。
于是,人们常常看见他能够一天接待10波访客,就连上洗手间的时间也被他“以意志力压缩”;他启动一辆车,也是以一种“非正常速度”,一边上座一边打火,一手系着安全带,一手打着方向盘,车子便能快速出发。时间被利用到了极致,他得以比别人跑得更快,而又不落下那些他心目中认为的,和创业一样重要的事。
而这些重要的事,除了陪伴家人,就是回馈社会。就算工作再忙,他也会抽时间,不动声色且身体力行地去参与助学、扶贫和环保等公益活动,在这些过程中,他不喜大张旗鼓,却常与员工分享个中感受:如果没有慈悲之心,又如何能善待自己和他人?如果不能利益他人,又如何能创造存在的价值?
▲幼年时期的李实与他的太奶奶
多年以前,年幼的李实常与小伙伴们蹲在地上玩游戏,每次都是等所有孩子都走了,一抬眼才发现只剩下自己,双脚发麻却依然孤独地坚持着未完成的初心。
那时候小小的他已埋下“正知、正念、正行”的种子,一路修心修行,并始终以悲天悯人的情怀,家国天下的责任感,逐渐成为这个浮躁时代下最稀缺的创业家。
【作者手记】儒家对人生目标的设定是“内圣外王”,内是“持戒”而行,外是影响世界。影响的道路不外有三种,立德,立功,立言。傻鸟的创业之路,更像是一种修行,他享受孤独,却又不自觉吸引了众多追随的人,和他一同上路,为着同一个目标,就算匍匐前行,也从未止步。同心同盟,共创伟大。